在中国谁生活得有尊严

转眼间，又是年底了。一年间，发生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事。大到政治事件、（反）贪腐，中到雷洋案、聂树斌案、邢台大洪水，小到圣诞节被抵制、豆瓣被官方干预。有个网站发了一篇《2016年中国文化纪事》，有些现象是笑话，更多的现象则引人深思，让人担忧。再回头看，发现这篇文章已经删了。

周末和元旦假期来了，又一波雾霾也起来了，在这个寒夜，我在思考一个问题：在中国谁生活得有尊严？

说到尊严，我的理解是，除了有足够的收入，还要受到社会的一定尊敬和一定的闲暇。

工人吗？这个国家说自己是无产阶级专政，工人是统治者。普通工人的状况，似乎配不上这套说法里的待遇。

那么高级工人呢？就是国企工人。鉴于国企在中国的特殊地位，他们的待遇和福利跟普通人比，是很高了。那么，他们幸福不幸福呢？我相信，单调的生活已经磨掉了其中很多人的棱角对和生活的热情。没有热情的人，能算得上幸福吗？还有一些仍然有梦想、有能力、想做事的人，却把时间花在处理上下级关系上，剩下的精力还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吗？我认识一些国企的员工，他们不盲从，仍然有独立的想法。我想知道的是，你们的工作和头脑，是否分裂呢？

农民吗？这些年来，农民的绝对生活状况有了大大的提高，但是，大多数农民不可能指望温饱意外的更高待遇。在有天灾、人祸，面临生病、养老时，他们的状况如何呢？

知识分子吗？这个国家号称重视知识，可知识分子的地位从来没有高过。以下几个群体也许算知识分子。

中小学老师。这个群体在县或者市里，拿着平均工资以上的工资，倒是很稳定。可是，他们在多大程度上是应试考试（请不要和我提素质教育）的机器，教课的内容，他们自己又想相信多少呢？如果在另一个时代，我自己倒也愿意当一个中学老师，可惜，现在不行。

大学老师。大学跟中小学相比，自由度确实大了许多。教师的收入也高，更受到社会的尊敬，也有挣外快的机会。可是，青年教师（“青椒”）的困境，大家多少听说过。2016年初，华东师范大学教师江旭林自杀。几年来，对高校教师的限制越来越多。多少人的作品不准出版，多少人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？可想而知，这个群体的生存状况也不容乐观。

新闻和出版从业人员？在利润和政治的双重压力下，新闻和出版业困境重重，平均收入不高，面临的显性和隐形压力却很大，有多少人深夜难免？又有多少人走向绝路？举一个例子。2012年，《人民日报》大地副刊主编徐怀谦自杀身亡。

私营企业主？高管？企业面临的重税人所共知，今年有多少企业倒闭了。我看到一则消息。企业家曹德旺从纳税、土地、运费等方面算了笔账，在美国生产夹层玻璃成本比中国高4倍多，但总利润还是会比中国多10%。可想而知，在这里，不单“会多”，而且“税多”。这个群体虽然收入远超过普通人，但他们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。

小商贩？经济低迷期，他们面临的压力也很大。

手艺人？也许他们比较稳定吧。最近几年，许多人都在提倡工匠精神。前些日子，有一篇文章很火：《我在故宫修文物，一辈子只做这一件事》。这样的专注精神，很值得佩服。但大多数人不可能掌握这么精深的技巧，也不可能过这种生活。从古希腊人的角度看，这些人沉溺于技艺，放弃对城邦的义务，不是自由人的追求目标。

公务员？很多人把公务员当成官员，其实，这是一种误解。普通公务员其实没有多少升为“官员”的机会，他们主要靠工资和补贴过日子。最近三四年来，公务员的补贴和福利，有大幅度的减少。我的几个同学给我讲过他们的生活情况。现实情况是，很多人仍然拼破头，在考公务员。看来，这个群体在其他人眼里，仍然是幸福和有尊严的。

高级官员？这个群体只有少数人。近几年反贪污腐败如火如荼地进行，抓到了数以百计的高官。但跟官员的总数相比，这个比例仍然不高。从官方公布的贪腐金钱数量可以看到，这个群体的部分人已经吞噬了多少社会财富。除了在更高级别的官员面临的颤栗、每天面临的被抓的恐惧、在台上讲着自己也不信的话之外，如果能安然逃过一切，也许这个群体是有尊严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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